我当兵十二年转业去了能源国企,入职第3天,老板带着我去谈一笔9000万的海外订单,客户竟是我的老班长
"孙廖凯,你知道当年是谁毁了我的军旅生涯吗?"
陈华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泛黄的文件,狠狠拍在桌上,眼神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子。
我低头一看,瞳孔骤然放大——
那是十二年前的训练事故调查报告,最下面的签名人赫然是我的名字。
包间里的空调嗡嗡作响,我却感觉浑身发冷,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掐住,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门外,赵部长焦急地踱步,不知道里面正在上演一场十二年的恩怨对峙。
这笔9000万的订单关系到部门几十号人的生计,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客户,竟是我曾经最敬重的老班长,而我,成了他最恨的人。
他盯着我,一字一句地说:"现在,你还要跟我谈这笔生意吗?"
01
转业命令下来的那天,我在南昌武警支队的宿舍里坐了一整夜。
窗外是熟悉的操场,月光洒在跑道上,泛着清冷的光。
十二年了,从21岁到33岁,人生最好的年华都留在了这里。
我摸着胸前的警徽,指腹划过金属表面的纹路,心里五味杂陈。
不是不想继续干,可父亲突发脑梗躺在抚州老家的医院里,母亲一个人照顾不过来。
妻子江雨欣在电话里哭着说:"廖凯,我真的撑不住了,女儿还小,你爸又这样,咱们总得有个人回来啊。"
她说得对,总得有人回来。
办完所有手续,我拎着行李箱走出营门的时候,没敢回头看。
怕一回头,这十二年的坚持就全崩了。
江西省能源集团国际贸易部,这是组织给我安排的转业单位。
听起来挺体面,实际上我心里没底。
从部队到国企,这转换来得太突然,就像一个习惯了每天五点起床出操的人,突然被告知可以睡到自然醒,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
第一天报到,我穿了件熨得笔挺的衬衫,提前半小时到了公司。
人事部的小姑娘看了看我的资料,面无表情地说:"去八楼国际贸易部找赵部长,自己上去吧。"
八楼的办公室很大,隔断把空间分成了十几个工位。
我站在门口,看到里面的人有的在打电话,有的在看电脑,没人注意到我。
我咳嗽了一声,最近的那个小伙子抬起头,扫了我一眼,又低下去继续敲键盘。
"请问,赵部长在吗?"我硬着头皮问。
"里面。"他朝最里面的隔间努了努嘴,连个眼神都懒得给。
我走过那一排排工位,感觉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带着打量和疏离。
有个女同事小声跟旁边的人说:"又来了个转业的,也不知道能干啥。"声音不大不小,刚好能让我听见。
赵部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,头发梳得油光水滑,肚子微微隆起。
他看到我,脸上堆起笑容:"小孙啊,来了,欢迎欢迎。"说着站起来跟我握手,手掌柔软无骨,和部队那些手上长满老茧的首长完全不一样。
"赵部长好。"我立正站好。
"哎,别这么拘谨,到了地方就不兴这些了。"
他拍拍我的肩膀,转头对门外喊道,"老张,老张,过来一下。"
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进来,满脸笑容:"部长,找我?"
"这是新来的小孙,孙廖凯,刚从武警转业过来。"
赵部长介绍道,"老张是咱们部门的老人了,你跟着他先熟悉熟悉情况。"
老张上下打量了我一眼,伸出手:"行,小孙是吧,跟我来。"
他带我在办公室转了一圈,一边走一边说:"这是档案室,这是会议室,那边是茶水间,复印机在走廊那头。"
说完停下来,压低声音,"兄弟,我跟你说句实话,国企这地方水深着呢,你刚来什么都别说,先看先学,明白吗?"
我点点头:"明白,谢谢张哥。"
"别客气。"
他递给我一把椅子,"工位自己找个空的坐,有事叫我。"
我拖着椅子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,最后在角落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。
桌上落了一层灰,显然很久没人用了。
我用纸巾擦了擦,打开电脑,屏幕上跳出登录界面,我盯着那个闪烁的光标,突然有种茫然的感觉。
这就是我以后的生活了吗?
中午吃饭的时候,食堂里人很多。
我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坐下,低头扒饭。
旁边几个同事在聊天,其中一个就是上午那个敲键盘的小伙子。
"听说新来那个是当兵的。"
"又是转业安置的,也不知道能干啥,咱们部门本来人就够多了。"
"可不是嘛,上次来那个转业的,干了三个月就调走了,啥忙都帮不上。"
我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,继续埋头吃饭,一口一口往嘴里送,味同嚼蜡。
下午,赵部长给我安排了第一个任务——整理一份中亚天然气项目的历史资料。
他拿出一摞厚厚的文件夹,拍了拍说:"这些都是前几年的老资料了,你帮我整理一下,按时间顺序分类装订好。"
我接过文件,回到工位上开始翻看。
资料很杂,有合同,有会议纪要,还有各种往来邮件的打印件。
我一页一页地看,突然发现其中一份关于哈萨克斯坦某区域天然气储量的报告,数据前后不一致。
我拿着那两份报告对比了好几遍,确定不是自己看错了。
在部队的时候,我在侦察班干过,学过地理侦察,对这些数据比较敏感。
我仔细研究了一下,发现可能是翻译的问题,把"亿立方米"误译成了"十亿立方米",整整差了十倍。
我拿着资料去找赵部长。
他正在打电话,看到我,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我等一下。我站在门口等了十来分钟,他才挂了电话。
"什么事?"他头也不抬地问。
"赵部长,我发现这份资料里的数据有问题。"
我把两份报告放在他桌上,指着那个数字说,"您看,这里的储量数据前后不一致,我觉得可能是翻译错了。"
赵部长瞥了一眼,皱起眉头:"你刚来就发现问题了?这资料都用了好几年了,能有什么问题?"
"可是这个数据真的不对......"我想再解释。
"行了行了。"他不耐烦地挥挥手,"你就老老实实整理资料就行了,别多事,听见没?"
我张了张嘴,最后还是说了声"是",转身出去了。
回到工位上,我盯着那两份报告,心里堵得慌。
在部队的时候,发现问题就要指出来,这是原则。
可现在,似乎没人在乎这些。
晚上下班,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。江雨欣正在厨房做饭,女儿在客厅看动画片。看到我回来,女儿扑过来抱住我的腿:"爸爸,你终于回来了!"
我蹲下来抱住她,用力吸了吸鼻子。
这个小小的人儿,是我坚持下去的全部理由。
江雨欣从厨房探出头:"回来啦?今天第一天上班怎么样?"
"挺好的。"
我挤出一个笑容,"就是有点不习惯。"
"慢慢就习惯了。"
她说,"先吃饭吧,我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。"
吃饭的时候,我心不在焉地扒着碗里的饭。
江雨欣看出来了,关切地问:"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?"
"没有。"我摇摇头,"就是觉得,和部队不太一样。"
她叹了口气:"那肯定不一样啊,慢慢适应吧,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下来,你爸那边还需要钱,房贷也要还,日子还长着呢。"
我点点头,把碗里的饭吃完,一粒不剩。
02
第二天一早,我照旧提前半小时到公司。
办公室里只有老张一个人,他看到我,笑着说:"小孙来得挺早啊,昨天还习惯吗?"
"还行。"我说,"张哥,我昨天整理资料的时候发现了点问题,想请教您。"
"什么问题?"他走过来。
我把那两份报告拿出来,指着数据给他看。
老张看了一会儿,点点头:"你说得对,这确实是翻译错了,差了十倍呢。"
"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改过来?"我问。
老张笑了,拍拍我的肩膀,意味深长地说:"小孙啊,你刚来,有些事还不懂,这资料虽然有错,但早就归档了,改起来程序麻烦,再说这个项目都过去好几年了,也没出什么大事,就这么着吧。"
"可是......"
"没什么可是的。"
他压低声音,"国企里讲究的是少做少错,多做多错,你明白吗?你刚来就挑刺,别人会怎么想?觉得你爱出风头,不好相处,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,听张哥一句劝,枪打出头鸟,悠着点。"
我沉默了。
在部队的时候,发现问题就要改正,这是天经地义的事。
可到了这里,似乎一切都变了。
上午快十点的时候,赵部长把我叫进办公室。
他脸色有些难看,指着桌上的文件说:"小孙,昨天你说的那个数据问题,我让小刘去核实了一下,还真有问题。"
我心里一松,看来还是有人重视的。
"不过。"赵部长话锋一转,"以后发现问题,先跟我私下说,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出来,懂吗?这让我很被动。"
我愣了一下:"我明白了。"
"你是刚从部队出来,想法比较直,这能理解。"
他语重心长地说,"但到了地方,有些事得学会变通,不能太较真,这样对你对大家都好。"
我点点头,心里却堵得更厉害了。
中午吃饭的时候,我又听到了那几个同事在议论我。
"早上看到小孙去部长办公室了,不知道说什么。"
"肯定又是发现什么问题了呗,当兵的就是爱较真。"
"较什么真啊,在这儿混日子不好吗?非得把自己弄得那么累。"
我端着餐盘走过去,在他们对面坐下。
那个叫小刘的年轻人看到我,脸色变了变,讪笑道:"孙哥来了,一起吃啊。"
"一起吃。"我淡淡地说。
气氛有些尴尬,几个人匆匆吃完饭就走了。
只剩下我一个人,对着半碗没吃完的饭发呆。
下午,我接着整理那些资料。
翻到一半,突然看到一份关于哈萨克斯坦能源贸易的市场分析报告,里面提到了一家华人开的贸易公司,做得很大,在当地很有影响力。
报告里没提公司名字,只说老板姓陈。
我没多想,继续往下整理。
晚上回家的路上,江雨欣给我打电话:"老公,今天怎么样?"
"还行。"我说,"就是有点累。"
"累就对了,刚开始都这样,等适应了就好了。"她说,"对了,你爸今天情况好多了,医生说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。"
"那就好。"
我长出一口气,"钱够吗?"
"够的,你别担心。"她说,"你好好工作,家里有我呢。"
挂了电话,我站在公交站台下,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,突然觉得很孤独。
从部队出来,像是从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世界,突然被扔进了另一个陌生的世界,周围的人说着我听不懂的话,遵循着我不理解的规则。
我真的能适应吗?
第三天早上,我刚到公司,就被赵部长叫进了办公室。
他脸上带着笑容,看起来心情不错。
"小孙,今天有个重要任务,你跟我走一趟。"他说。
"去哪儿?"我问。
"机场。"他神秘兮兮地说,"有个大客户要谈,我带你去见见世面。"
我有些意外:"我才来三天,这合适吗?"
"有什么不合适的,走吧。"
他拿起公文包,催促道,"车在楼下等着呢。"
出门的时候,老张追出来,塞给我一包烟,小声说:"好好表现,这是机会。"
我接过烟,心里有些忐忑。
03
车上,赵部长给我介绍情况。
"这次要谈的客户是哈萨克斯坦一家能源贸易公司,老板姓陈,是华人,在中亚混了十几年了,手腕很硬。"
他一边说一边掏出文件,"他们要采购一批煤炭配套设备,总价值9000万人民币,这是我们部门今年最大的一笔订单,关系到年终考核。"
"9000万?"我倒吸一口凉气。
"对,9000万。"赵部长点点头,表情严肃,"陈总这个人不好对付,之前谈了三轮都没谈成,今天是最后机会了,要是再谈不成,这单子就黄了。"
我有些不解:"那为什么带我去?"
"你不是武警出身吗?"他看着我,说,"武警训练侦察,眼神好,帮我看看对方有什么破绽,说话的时候有什么习惯,回头咱们好有针对性地谈。"
我愣了一下,原来是这个意思。
"放心,你就在旁边看着就行,不用说话。"他拍拍我的肩膀,"就当学习了。"
到了机场,赵部长带我直接去了贵宾室。
他整理了一下西装,又把领带扯了扯,反复确认文件袋里的合同。
我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,烟一根接一根地抽。
"部长,您别紧张。"我说。
"不紧张怎么可能?"他苦笑,"这单子要是砸了,我这个部长也干到头了,上头盯着呢。"
我第一次感受到国企里的生存压力,和部队完全不同。部队里,只要你完成任务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。可在这里,只看结果,不看过程。
约定的时间是上午十点,可十点半了,对方还没出现。
赵部长频繁地看表,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"可能路上堵车吧。"我安慰道。
"堵车?"他摇摇头,"这是下马威,故意晾着我们,让我们知道谁是甲方。"
又过了十分钟,门口终于出现了一行人。
走在最前面的是个穿黑色风衣的中年男人,国字脸,眉眼锋利,走路带风,很有气场。他身后跟着两个助理,一男一女,都穿着笔挺的西装。
"陈总,久等了。"赵部长立刻堆起笑容,快步迎上去。
"赵部长,不好意思,路上有点事耽搁了。"
陈总淡淡地说,声音低沉有力。
他的目光扫过我的时候,略微停顿了一下。我心里一紧,这个背影,这个走路姿势,怎么这么熟悉?
"这位是?"陈总问。
"哦,这是我们部门新来的同事,孙廖凯。"赵部长介绍道,"刚从武警转业过来的。"
"武警?"陈总多看了我一眼,"哪个支队的?"
"南昌支队。"我回答 。
他点点头,没再说什么,转身走向会议室。
进了会议室,陈总坐下,翘着二郎腿,直接开门见山,语气强硬地说:"赵部长,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,你们的报价比市场高8%,设备交付期还要延后两个月,这生意没法做。"
"陈总您听我解释,我们的设备质量是国内顶尖的,而且售后服务......"赵部长赶紧解释。
"质量好是应该的,但价格不能离谱。"
陈总打断他,"我在哈萨克斯坦不是做慈善的,得考虑成本。"
赵部长额头上的汗更多了,他不停地解释,但陈总咄咄逼人,步步紧逼。
女助理拿出一份新的合同,条款更苛刻,几乎把所有风险都推给了我们。
我坐在旁边,仔细观察陈总。
他说话的时候偶尔会用右手敲桌子,节奏是三短一长。
我心里一跳,这个节奏我见过,在部队的时候,侦察班有个暗号,就是这个节奏,表示"注意,有情况"。
我又看了看他的手,左手中指有个浅浅的伤疤,很不起眼,但我记得这个疤。
十二年前,在部队训练的时候,班长被铁丝划伤过,就是这个位置。
不会吧?
我的心跳开始加速,手心冒出了汗。
我盯着陈总的脸,想从他的五官里找到记忆中那个人的影子。
可十二年过去了,他的模样变化太大,更重要的是,身份也对不上。
当年的班长叫陈华,是个正直的军人,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个精明强势的商人?
可是那个伤疤,那个敲桌子的节奏,都太巧合了。
谈判陷入了僵局。
赵部长不断退让,但陈总始终不松口。
最后,陈总站起来,冷冷地说:"赵部长,我给你们一个小时考虑,要么按我的条件来,要么这单子就吹了。"
说完,他转身要走。经过我身边的时候,突然停住了。
他盯着我看了三秒,眼神复杂,欲言又止。
我下意识地站直身体,保持军姿。
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,最终什么也没说,转身离开了。
陈总一走,赵部长瘫坐在椅子上,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:"完了,这单子黄了,他根本没诚意谈。"
助理小王急切地说:"部长,要不我们再降点价?"
"降到底线了,再降我们自己都亏。"
赵部长摇头,声音里带着绝望,"这次是真完了。"
我看着赵部长绝望的表情,想起老张说的话,这单子关系到整个部门的年终考核,关系到几十个人的奖金和前途。
我深吸一口气,站起来,声音坚定地说:"部长,让我去试试。"
"你?"赵部长抬起头,眼里有怀疑也有期待,"你去说什么?"
"我可能认识陈总,给我十分钟。"我说。
"认识?"赵部长愣住了,"你怎么认识他的?"
"我也不确定,但我想试试。"我说,"反正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,不是吗?"
赵部长看了我一会儿,最后点点头:"行,死马当活马医,你去吧。"
我快步走出会议室,看到陈总在走廊尽头。他背对着我,正在接电话。
我深吸一口气,喊出了那个名字:"陈华!"
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,但没有回头。
我加快脚步,声音更大:"陈华,武警南昌支队侦察班,代号猎鹰!"
这次,他终于转过身来。
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我,眼神里有震惊,有不可置信,还有一丝深藏的愤怒。
空气凝固了。
走廊里的人来来往往,但我们两个就像被冻住了一样,谁也没动。
"你是......"他的声音有些颤抖,"孙廖凯?"
我立正,举手敬礼,声音响亮:"老班长,侦察班战士孙廖凯,向您报告!"
他的眼眶瞬间红了,但很快,他压制住情绪,眼神变得冰冷:"十二年了。"
赵部长追出来,看到这一幕,目瞪口呆。
两个助理也愣在那里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机场的路人纷纷侧目,看着两个男人对峙的场景。
陈华深吸一口气,冷冷地说:"跟我来。"
他转身走向另一个包间,我跟在后面。赵部长想跟上,被陈华的男助理拦住了。
包间的门关上,只剩下我和他。
陈华背对着我,站在窗前,声音低沉:"你怎么在这儿?"
"我转业了,分到能源集团。"我说。
"转业?"他转过身,冷笑,"好,挺好的。"
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。
我试探着开口:"班长,您......"
"别叫我班长!"他突然提高音量,眼神锐利得像刀子,"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了!"
我愣住了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他盯着我,一字一句地问:"孙廖凯,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开部队吗?"
"不是说您提前退役了吗?"我说。
"提前退役?"
他惨笑,"那你知道,当年是谁的一份报告,毁了我的军旅生涯吗?"
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泛黄的文件,狠狠拍在桌上。
我低头一看,瞳孔骤然放大。
那是一份训练事故调查报告,日期是十二年前,最下面的签名人——孙廖凯!
包间里的空调嗡嗡作响,但我感觉浑身发冷。
记忆像潮水一样涌上来,那些我以为早就忘记的细节,此刻清晰得吓人。
十二年前,侦察班进行山地训练,一个战士在攀岩的时候摔下来,腿摔断了。
上级要求调查事故原因,我作为当时的安全员,写了一份详细的报告。
我在报告里如实写了训练中存在的违规操作——为了赶进度,压缩了安全检查的时间,绳索固定不够牢固。
我当时以为,说实话是对的,是对战友负责,是对部队负责。
可我不知道,那份报告成了上级推卸责任的工具。
最后,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班长陈华身上,说他训练管理不善,导致事故发生。
他被记了处分,提前退役。
当时我想去找他解释,可他已经走了,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。
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,没想到,十二年后,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。
"现在你想起来了?"
陈华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,"孙廖凯,你的坚持原则,你的实事求是,毁了我的一切。"
"班长,我......"我张了张嘴,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"我给你两个选择。"
他冷冷地说,"第一,现在滚出去,这笔生意我找别人做,第二,你跪下,求我,也许我会考虑。"
我的拳头攥紧,指甲嵌进肉里。
跪下?这违背了军人的尊严。
可不跪,部门就完了,我也会被边缘化,刚转业就砸了这么大的单子,以后还怎么在公司立足?
更重要的是,我确实欠他一个交代。
门外,赵部长还在焦急地等待,妻子和女儿还在等我的工资养家,父亲还躺在医院里需要钱治病。
可是,如果我跪下了,我还配叫军人吗?
陈华看着我,眼神冰冷:"考虑好了吗?"
我抬起头,看着他,"班长,我..."
"欠您一个道歉,但我不会跪。"
"那就走吧。"
他转过身,背对着我。
"我走之前,想把当年的事说清楚。"我说。
"说清楚?"
他讽刺地笑,"还有什么好说的?"
"有。"
我深吸一口气,"当年那次事故,确实有违规,但责任不全在您。"
04
陈华转过身,眼神冷漠:"不全在我?那在谁?在你?"
"在上级。"
我说,"班长,您还记得吗,那次训练是上级临时通知的,原本计划两周的训练,被压缩成了五天,我们根本来不及做充分的安全准备。"
"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?"
他打断我,"事故已经发生了,我的军旅生涯已经毁了。"
"我知道说这些没用,但我必须说。"
我的声音有些颤抖,"当年我写那份报告的时候,真的只是想如实反映情况,我以为只要说实话,真相就能查清楚,责任就能分清楚。"
"可是你没想到,你的实话会被当成刀子,捅在我身上。"
他的声音里带着嘲讽,"孙廖凯,你太天真了。"
"我确实太天真了。"
我承认,"等我后来知道您被处分,想去找您解释的时候,您已经走了,我连个道歉的机会都没有。"
"这十二年,我一直活在愧疚里。"
我看着他的眼睛,"每次想起那件事,我都在想,如果当时我懂点变通,如果我能圆滑一点,是不是就不会害了您。可是班长,我做不到,我是个军人,我只会说实话。"
陈华沉默了,眼眶又红了。
"您知道吗,我这次转业,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那件事。"
我继续说,"在部队这些年,每次做决定的时候,我都会想起您,想起您因为我的报告而离开部队。我开始怀疑自己,怀疑坚持原则是不是真的对,怀疑说实话是不是真的值得。"
"所以你转业了?"他冷笑,"因为愧疚?"
"不,是因为我明白了一个道理。"
我说,"有些事,不是非黑即白的,有些时候,坚持原则会伤害别人,有些时候,说实话会被人利用。但即使这样,我还是不后悔当年写了那份报告,因为那是我认为对的事。"
"你不后悔?"
他的声音拔高,"你毁了我的军旅生涯,你还不后悔?"
"我后悔的是没能保护好您,没能让真相真正浮出水面。"
我说,"但我不后悔说了实话,因为那个战士的腿是真的摔断了,训练中确实存在违规操作。如果我当时隐瞒这些,下次事故发生的时候,摔断腿的可能就是您,可能是我,可能是更多的战友。"
陈华愣住了,他盯着我,眼神复杂。
"班长,您应该比我更清楚,军人的天职是什么。"
我说,"是服从命令,但更是保护战友。我当年写那份报告,不是为了害您,是为了让以后的训练更安全,让更多的战友能平安回家。"
包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。
陈华转过身,背对着我,声音有些哽咽:"你知道我这十二年是怎么过的吗?"
"我不知道。"我老实地说。
"我离开部队之后,身无分文。"
他的声音低沉,"家里人不理解,觉得我丢人,女朋友也跟我分手了,我一个人去了哈萨克斯坦,从搬运工做起,被人欺负,被人骗,好几次差点死在那里。"
我的心一紧。
"但我咬着牙挺过来了,因为我不服气,我要证明自己,证明我陈华不是废物。"
他转过身,眼睛通红,"我用了整整十年,才有了今天的公司,才有了今天的地位,这十年,我恨过你,恨过部队,恨过所有人。"
"班长......"我张了张嘴。
"但是。"
他深吸一口气,"我更恨自己,恨自己当初太耿直,不懂变通,恨自己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部队上,没有给自己留后路。"
他走到窗前,看着外面的天空:"孙廖凯,你知道吗,离开部队的那一刻,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,再也不会相信什么原则和规矩。在商场上,我学会了圆滑,学会了算计,学会了把所有人都当成对手。"
"可是刚才,看到你的那一刻,我突然想起了当年的自己。"
他的声音有些颤抖,"那个耿直的,坚持原则的,说实话的自己。"
我沉默了。
"你还记得侦察班的队训吗?"他突然问。
我一愣,下意识回答:"忠诚使命,勇于担当,服务人民,无私奉献。"
"你还记得啊。"
他的眼眶湿润了,"我以为我早就忘了,可是听到你喊出来,我才发现,这些东西刻在骨子里,一辈子都忘不掉。"
他转过身,看着我:"孙廖凯,你跟我说实话,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,你还会写那份报告吗?"
我看着他的眼睛,毫不犹豫地说:"会。"
他愣住了。
"但我会争取做得更好,我会尽全力保护您,我会想办法让真相真正浮出水面,不让您一个人承担所有责任。"
我说,"班长,我不后悔说实话,但我后悔当时太年轻,不懂得保护自己的战友。"
陈华盯着我看了很久,突然笑了,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:"你这个傻子。"
"我确实傻。"
我也笑了,"可是班长,您不也是这么教我们的吗?做人要正直,做事要踏实,不管到哪里,都不能忘了自己是个军人。"
"我是这么教你们的?"他抹了把眼泪,"那我自己做到了吗?"
"您做到了。"
我说,"如果您没做到,您不会保留那份报告十二年,不会在看到我的时候那么激动,不会站在这里听我解释,班长,您心里还有当年的那个陈华,只是被这十二年的经历藏起来了。"
他沉默了很久,突然长叹一口气:"罢了,这么多年了,我也该放下了。"
"班长......"
"别叫我班长了。"
他摆摆手,"现在我是陈总,你是孙廖凯,我们各自都有自己的生活。"
"那这笔生意......"我试探着问。
"生意归生意。"他说,"但我有一个条件。"
我心里一紧:"您说。"
"你做这个项目的负责人。"他说,"我要跟你对接,不要跟别人。"
我愣住了:"为什么?"
"因为我信你。"
他说,"虽然你当年害了我,但我知道你不是坏人,你只是太实诚。在商场上,我什么人都见过,奸诈的,狡猾的,两面三刀的,太多了。但像你这样的,说实话的,敢担当的,真没几个。"
"可是班长,我才刚转业,什么都不懂......"
"不懂可以学。"
他打断我,"我在哈萨克斯坦还有几个大项目,以后都找你们集团合作,但我只跟你谈。"
"为什么?"我还是不明白。
"因为你让我想起了当年的自己。"
他说,"也让我想起了,我为什么当初要当兵,为什么要当班长。不是为了升官发财,是为了保护战友,为了坚持原则,为了心里的那点正直。"
他拍拍我的肩膀:"这些年在商场上摸爬滚打,我把这些都忘了,变得和那些商人没什么两样。今天见到你,我突然觉得,也许是时候找回一些东西了。"
"班长......"我的眼眶红了。
"行了,别煽情了。"
他擦擦眼睛,"出去吧,把合同签了,你们赵部长估计都急死了。"
我们走出包间,赵部长立刻迎上来,脸上写满了焦虑:"陈总,小孙,谈得怎么样?"
"合同按原价签。"
陈华说,"但我有个要求,这个项目由小孙负责。"
"没问题没问题。"
赵部长连连点头,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惊讶和赞许。
签合同的时候,陈华和我并排坐着。
他在合同上签字的时候,小声说:"孙廖凯,谢谢你。"
"谢我什么?"我不解。
"谢谢你让我明白,有些东西是不能丢的。"
他说,"不管走到哪里,不管经历什么,军人的血性不能丢,做人的原则不能丢。"
我看着他,突然觉得,眼前这个人,又变回了十二年前那个正直的班长。
签完合同,陈华站起来,伸出手:"孙廖凯,以后合作愉快。"
我握住他的手:"陈总,合作愉快。"
他笑了,那笑容里有释然,有感慨,也有对未来的期待。
05
回公司的路上,赵部长一个劲地夸我:"小孙,你真是太厉害了,刚来三天就拿下了这么大的单子,以后前途无量啊。"
"是运气好。"我说。
"什么运气好,这是能力。"
他拍拍我的肩膀,"你跟陈总到底什么关系?以前的战友?"
"嗯,以前在部队的时候,他是我班长。"我简单地说。
"难怪呢。"赵部长恍然大悟,"战友情深啊,这个关系好,以后咱们部门的业务就靠你了。"
回到公司,赵部长立刻把所有人叫到会议室,宣布了这个好消息。
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,连之前那个总是阴阳怪气的小刘,也笑着说:"孙哥,以后多关照啊。"
老张走过来,小声说:"你小子可以啊,深藏不露,原来在哈萨克斯坦还有这么硬的关系。"
"张哥,真是运气。"
我苦笑。
"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。"
他说,"不过小孙,接下来可有你忙的了,9000万的项目,责任重大,千万别出岔子。"
"我会努力的。"我说。
散会后,我回到工位上,打开电脑,开始研究项目资料。
虽然陈华给了我这个机会,但我不能辜负他的信任,更不能辜负部门的期待。
晚上回家,江雨欣看到我,惊喜地说:"老公,听说你今天立功了?"
"谁跟你说的?"我愣了一下。
"你们部门的小王给我打电话,说你拿下了9000万的大单子。"她高兴地说,"我做了一桌好菜,咱们庆祝一下。"
女儿扑过来:"爸爸好厉害!"
我抱起女儿,心里五味杂陈。
这个单子来得太不容易了,背后是十二年的愧疚,十二年的等待,十二年的成长。
"老公,你怎么了?"
江雨欣看出我情绪不对。
"没什么。"我笑了笑,"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。"
"什么往事?"
"以前在部队的事。"我说,"遇到了一个老班长,很多年没见了。"
"那挺好啊,战友重逢是好事。"她说,"快吃饭吧,菜都凉了。"
吃饭的时候,我想起陈华说的话——人生就是这样,你以为错了,其实没错,你以为对了,其实也没对,重要的是不管过去怎样,都要往前走。
是啊,要往前走。
接下来的三个月,我全身心投入到这个项目里。
每天研究资料,学习国际贸易知识,和厂家沟通设备参数,和物流公司协调运输方案。
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,慢慢变成了能独当一面的项目负责人。
陈华经常给我打电话,有时候是商量工作,有时候只是闲聊。
他跟我讲哈萨克斯坦的风土人情,讲他这些年的经历,讲他如何从一无所有到事业有成。
"孙廖凯,你知道吗,这些年我一直想找你,想问问你过得好不好。"
有一次,他在电话里说,"但我又怕见到你,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。"
"班长,对不起。"我说。
"别说对不起了,这话你说了一百遍了。"
他笑了,"我现在想通了,当年的事,没有谁对谁错,只是我们都太年轻,不懂得这世界的复杂。"
"您现在过得好吗?"我问。
"好啊,事业有成,虽然孤家寡人,但也算自在。"
他说,"倒是你,刚转业,适应得怎么样?"
"慢慢适应了。"
我说,"开始觉得国企和部队差别太大,现在发现,其实都一样,都是做事,都是为了更好地生活。"
"这就对了。"他说,"人要学会适应环境,但不能被环境改变本性,你记住,不管到哪里,都要保持军人的本色。"
"我会的。"我说。
三个月后,设备顺利交付。
陈华邀请我们去哈萨克斯坦考察他的公司,看看有没有更多的合作机会。
赵部长让我带队去,说这是对我的信任,也是对我的考验。
在阿拉木图,陈华亲自到机场接我们。
他穿着一身休闲装,看起来轻松了很多。
"欢迎来到我的地盘。"
他笑着说,"这几天我好好招待你们。"
他带我们参观了他的公司,一栋五层楼的办公大楼,装修得很气派。
员工有上百人,有当地人,也有华人,看起来管理得井井有条。
"这些年不容易啊。"
他感慨地说,"从一个搬运工到现在,我用了十年。"
"班长,您真的很厉害。"我由衷地说。
"厉害什么,都是逼出来的。"
他苦笑,"人在绝境的时候,潜力是无穷的。"
晚上,他带我们去当地的夜市。
我们坐在露天的摊位上,喝着啤酒,吃着烤肉,聊着这些年的经历。
"孙廖凯,如果当年我没离开部队,可能就没有今天的我。"
陈华感慨地说,"所以,塞翁失马焉知非福,有时候,你以为是坏事,其实是好事。"
"那如果我当年没写那份报告呢?"我问。
他沉默了一会儿,说:"那你就不是我认识的孙廖凯了,也许我们不会在这里见面,也许我们会继续在部队,各自过着平淡的生活,谁知道呢?"
"班长,您后悔吗?"
我问,"后悔当年离开部队?"
"后悔过,无数次后悔过。"他说,"但现在不后悔了,因为我明白了一个道理,人生没有如果,只有结果和后果,重要的是,你要接受自己的选择,然后继续往前走。"
我举起酒杯:"班长,为了往前走,干杯。"
"干杯。"他也举起杯子,"为了那些我们失去的,也为了那些我们得到的。"
远处,阿拉木图的夜空繁星点点,像极了当年在部队站岗时看到的星空。
只是,那时的我们还年轻,以为人生就是非黑即白,现在才懂,人生最大的智慧,是学会和过去和解,和自己和解。
"孙廖凯,谢谢你。"陈华突然说。
"谢我什么?"
"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机会,一个和解的机会。"
他说,"这些年,我一直活在仇恨里,觉得是你害了我,是部队害了我,是所有人害了我。但今天我明白了,真正害我的,是我自己放不下。"
"班长......"
"人生就是这样,绕了一大圈,最后还是回到原点。"
他看着星空,"但这个原点,已经不是当初的原点了,我们都变了,都成长了,都学会了接受和放下。"
我沉默了,心里涌起一股暖流。
"对了,我这边还有几个项目,都是长期的。"他说,"我准备都跟你们集团合作,以后你可有得忙了。"
"班长,您这是......"
"别多想,我只是觉得,和你合作比较放心。"他笑了,"商场上骗子太多,难得遇到个实诚人,我得抓住了。"
"我会好好干的,不会让您失望。"我说。
"我知道。"他拍拍我的肩膀,"因为你是我带出来的兵,我了解你。"
那一夜,我们喝了很多酒,聊了很多话,把这十二年的积怨,这十二年的思念,这十二年的成长,都融进了酒里,融进了笑声里,融进了这异国他乡的夜色里。
回国之后,我更加努力地工作。
陈华说到做到,陆续给我们引荐了好几个大客户,都是他在中亚的合作伙伴。
部门的业绩直线上升,赵部长在会议上表扬我,说我是部门的功臣。
同事们对我的态度也完全变了,从最初的冷漠疏离,到现在的热情友好。
小刘经常来找我请教问题,老张也常说,你小子有前途。
可我知道,这一切都是陈华给的。
没有他,我还是那个刚转业,什么都不懂,被人看不起的新人。
一年后,我被提升为项目经理,负责整个中亚地区的业务。
妻子为我高兴,女儿也为我骄傲,父亲的病也在精心治疗下逐渐好转。
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。
有一天,陈华给我打电话:"孙廖凯,我下个月回国,顺便去趟南昌,咱们见一面?"
"好啊,您来了跟我说,我请您吃饭。"我说。
"还吃什么饭,去你家吃。"他说,"我想见见嫂子和孩子,这么多年了,也该见见你的家人了。"
"好,您来就行。"我高兴地说。
挂了电话,江雨欣好奇地问:"谁啊,这么高兴?"
"我以前的老班长,要来南昌。"我说,"我想请他来家里吃饭,你准备一下。"
"行啊,那我得好好做几个菜。"她说,"对了,你这位班长是做什么的?"
"做生意的,在国外发展得挺好。"我说,"这一年多,他帮了我很多。"
"那得好好感谢人家。"她说。
一个月后,陈华来了。他还是那身休闲装,看起来比一年前更从容了。
"班长。"我在机场接他。
"还叫班长?"他笑了,"都说了多少次,叫陈总。"
"在我心里,您永远是我班长。"
我说。
他拍拍我的肩膀,眼里有欣慰,也有感动。
到了家,江雨欣做了一桌子菜。
女儿很懂事地叫陈华"叔叔好",陈华高兴得不行,从包里拿出礼物,是一套进口的玩具。
"你这是破费了。"我说。
"应该的,应该的。"他说,"孩子这么可爱,我也想有个孩子了。"
"那您怎么还不结婚?"江雨欣问。
"缘分未到吧。"
他笑了,"这些年一直忙事业,把个人问题给耽搁了,现在想想,挺后悔的。"
"班长,您这么优秀,不愁找不到合适的。"我说。
"优秀?"他自嘲地笑,"这些年在商场上摸爬滚打,早就把自己磨成了一把刀,太锋利了,反而没人敢靠近了。"
"慢慢来,总会遇到对的人。"江雨欣安慰道。
吃完饭,女儿去睡觉了,我们三个坐在客厅聊天。
"嫂子,你知道吗,你老公是个好人。"陈华突然说。
"我当然知道啊。"江雨欣笑了。
"我是说,真的好人。"
陈华认真地说,"这些年,我见过太多人,奸诈的,狡猾的,虚伪的,太多了,像你老公这样实诚的,真的不多。"
"他就是太实诚了,有时候我还担心他会吃亏。"江雨欣说。
"吃亏是福。"
陈华说,"短期看可能会吃亏,但长期看,人品才是最大的本钱。"
他看着我:"孙廖凯,我今天来,除了看看你,还想跟你说件事。"
"什么事?"我问。
"我准备在国内成立一家分公司,专门负责国内和中亚之间的贸易。"他说,"我想让你过来做总经理。"
我愣住了:"班长,我......"
"别急着拒绝。"
他打断我,"我知道你在能源集团干得挺好,但那毕竟是国企,上升空间有限,不如跟着我干,我给你股份,咱们一起创业。"
"班长,我真的没想过这个。"我说。
"我知道。"他说,"你这个人,安于现状,不爱折腾,这是优点,但也是缺点,人生苦短,得趁着年轻多闯闯。"
"让我想想。"我说。
"行,慢慢想,不着急。"他说,"但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,这是个机会,也是我对你的信任。"
送走陈华后,江雨欣问我:"你怎么想?"
"我也不知道。"
我说,"一方面,国企稳定,有保障,另一方面,跟着班长干,确实是个机会。"
"那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。"她说,"不管你选哪个,我都支持你。"
我点点头,心里却还是拿不定主意。
那一夜,我失眠了。
我想起这十二年的经历,想起当年写那份报告的时候,想起陈华被处分离开部队的时候,想起在机场重逢的时候,想起我们在哈萨克斯坦夜空下喝酒的时候。
人生就是一个又一个的选择,每个选择都会把你带到不同的方向。
第二天,我给陈华打了电话:"班长,我想好了。"
"怎么说?"他问。
"我还是留在国企吧。"
我说,"不是我不信任您,而是我觉得,我现在这个位置,能做的事情更多,能帮到您的也更多。"
"你是说......"
"我在能源集团负责中亚业务,可以给您的公司更多的订单,更好的支持。"
我说,"如果我离开了,这个渠道就断了,对您也不利。"
他沉默了一会儿,突然笑了:"你小子,还是这么实诚,明明是为了我好,还说得这么委婉。"
"班长......"
"行了,我明白你的意思。"
他说,"你说得对,你在能源集团,对我们的合作更有利,那就这样吧。"
"谢谢您理解。"我说。
"不用谢,是我该谢谢你。"
他说,"这一年多,你帮了我很多,不仅是生意上的,更重要的是,你让我找回了自己。"
挂了电话,我长出一口气。
我知道,我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。
时光荏苒,转眼又过了两年。
我在能源集团越做越好,负责的项目越来越多,薪水也涨了好几倍。
父亲的病完全好了,女儿也上了小学,江雨欣也不用那么拼命接单了,一家人的生活越来越好。
陈华的公司也发展得很好,在中亚的影响力越来越大。
我们保持着密切的合作,他给我介绍客户,我给他提供更好的资源,互惠互利,合作共赢。
更重要的是,我们之间的关系,从最初的战友,到后来的仇人,再到现在的伙伴,经历了太多的波折,但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
热点资讯
- 贝尔戈米: 队长应为全队服务, 我多次带博格坎普吃饭帮他融入
- T1零封HLE, zeka沙皇玩成石头人, 小花生节奏稀碎,
- 再穷也要入_的3款射手皮肤!手感碾压至尊宝,十年不落伍
- 乌军被小摩托逼退了,农药机挂空空导弹,要和俄军无人机拼搏
- 中俄舰队出发,为普京谈判保驾护航!台湾问题还得靠硬实力说话
- 点评本赛季离开北京国安的球员, 在其他俱乐部过得如何?
- 招商银行多家分行行长调整
- 牟氏庄园富可敌国, 却毁于子孙鸦片赌瘾, 教训太深刻
- 德布劳内: 瓜帅风格偏进攻孔蒂偏防守, 有足够时间了解教练和
- 年薪3000万欧!皇马巨星索要球队第一高薪遭拒 续约谈判已停

